会展行业作为经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，政策对其发展起着关键的引导和支撑作用。自2001年我国将会展服务业纳入完全对外开放领域以来，会展政策历经了重大变革，在 “破” 与 “立” 的过程中不断演进，深刻影响着会展产业的发展轨迹。从行政审批政策的大刀阔斧改革，到产业政策的逐步完善，再到政策扩散的多种形式与逻辑，这些政策举措推动着我国会展业从规模到质量的全面提升。

  一、会展行政审批政策的突破性改革

  2001年11月，我国在《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》附件九中对会展服务的对外开放做出承诺，随即开启了会展审批政策改革的征程。在这一过程中，我国统筹 “破” 与 “立” 的关系，共计取消和调整了 69 个会展活动行政审批事项，其中国务院取消 56 项，取消中央指定地方实施的 6 项，调整行政许可方式 7 项 ，这场持续 20 年的改革可分为两个阶段。

  2001 - 2012 年，主要特征是对行政审批项目进行全面清理和调整。国务院在此期间取消和调整了六批行政审批项目，共取消 52 项会展行政审批项目，下放和调整管理方式的项目有 4 项，占会展行政审批项目总数的 81.16%。例如，设立营业性演出场所审批改为告知性备案，出国(境)举办经济贸易展览会组办单位资格审批实行自律管理等。同时，发布相关决定保留 500 项行政许可，其中 18 项与会展相关。

  2013 年起，进入深度 “放管服” 改革阶段。这一阶段取消了 10 项会展行政审批项目，调整 3 项。如在华外国人集体进行宗教活动临时地点审批等事项下放，境内部分涉外经济技术展览会办展项目审批改为备案。商务部等部门加强事中事后监管，包括建立备案制度、优化审批服务、开展 “双随机、一公开” 监管、构建展览业信用体系等。2020 年疫情期间，多部门联合印发指导意见，强化展会疫情防控审批管理与操作指南指导工作。

  《2025-2030年中国会展行业市场深度研究及发展前景投资可行性分析报告》指出，通过这些改革，行政审批权力运行更加规范，市场活力得到释放，会展产业蓬勃发展。2000 年，我国举办经贸展览会 1684 场，展览馆 150 个，展馆总面积约 110 万平方米;到 2019 年，经济贸易展览总数达 11033 场，约为 2000 年的 7 倍，展览总面积达 14877.38 万平方米，全国投入运营的展览场馆达 292 座，室内可供展览总面积为 1197 万平方米。即便经历疫情冲击，2024 年全国线下展览总数为 8916 个，展览总面积为 14678.66 万平方米，基本恢复到 2019 年水平。

  二、会展产业政策的逐步构建与完善

  会展产业政策分为会展产业专项政策和涉会展的相关产业政策，自 2001 年以来，其发展经历了四个阶段。

  2001 - 2010 年是会展产业政策的探索阶段。国家重大产业政策文件开始出现 “会展旅游”“会展业”“展览业” 等内容，地方也开始探索专项政策。期间，国家层面发布 13 项会展专项政策文件、12 项涉会展相关产业政策;省级层面发布 11 项会展专项政策以及 20 余项涉会展相关产业政策。例如，2001 年《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快旅游业发展的通知》提及会展旅游，2006 年 “发展会展业” 写入国家 “十一五” 规划纲要等。同时，北京、上海等地率先出台地方会展专项政策，带动其他地区跟进。

  2011 - 2014 年，商务部首次发布会展产业专项政策文件并迅速向地方扩散，地方会展专项政策文件显著增多。此阶段，国家层面发布 5 项会展产业专项政策文件、10 项涉会展相关产业政策文件;省级层面发布 8 项会展产业专项政策以及 36 项涉会展相关产业政策文件 。如商务部出台《关于 “十二五” 期间促进会展业发展的指导意见》，推动了会展政策的新一轮扩散。

  2015 - 2019 年，国务院印发《国务院关于进一步促进展览业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》，这是首次全面系统提出展览业发展战略目标和主要任务，产生广泛影响。期间，国家层面发布 21 项会展专项政策和 9 项涉会展相关政策，各省出台 90 余项会展专项政策，众多省份积极响应，发布会展产业专项政策文件。

  2020 - 2024 年，受疫情影响，国家快速响应，制定发布一系列应对疫情的会展政策，涵盖疫情防控规范、复工复产、创新办展模式等方面。国家先后出台 28 项会展专项政策、25 项涉会展相关政策，各省出台 110 余项会展专项政策。

  三、会展政策扩散的多元类型

  从政策扩散方向来看，会展政策扩散主要有三种类型。

  垂直扩散表现为政策从高层级政府向低层级政府自上而下传播，或地方试点成功后被中央推广，再自上而下扩散。如国务院发布《关于进一步促进展览业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》后，各省市逐级落实;《北京市大型群众性活动安全管理条例》等地方法规试点成功后，国务院发布行政法规，随后在各省市县扩散。

  平行扩散是指政策在相同层级的政府或地区之间传播，如省与省、城市与城市之间的政策模仿。北京率先制定会展业发展规划后，多个省份纷纷编制类似规划，各地出台的会展专项资金政策等也属于平行扩散。

  交叉扩散则是会展政策的混合水平与垂直扩散，如某一部门的政策通过跨层级、跨地区网络传播。《西安市会展业促进条例》出台后，多个城市完成会展促进立法工作，厦门市出台的会展业发展意见也引发全国多省市县出台相关政策。

  四、会展政策扩散的内在逻辑与启示

  会展政策扩散逻辑主要包括强制扩散、学习扩散和竞争扩散三个方面。

  强制扩散逻辑下，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，按照协议调整会展行政审批政策，国家出台产业政策后，地方政府按要求出台地方会展政策，国际组织政策要求和中央政策是关键动因。

  学习扩散逻辑中，地方政府观察其他地区经验教训，评估政策适用性后主动采纳，或试点成功后被其他地方学习效仿。

  竞争扩散逻辑里，地方政府为吸引会展项目、投资和人才，模仿邻近地区优惠政策，如出台会展专项资金政策和补贴政策，以获取竞争优势。

  这三种扩散逻辑都基于区域会展产业发展基础和环境，各地根据本地产业需求制定政策。为进一步推动会展业高质量发展，政府部门应加强顶层设计，结合区域实际开展政策创新探索，建立并完善政策扩散效果评估机制。强化政策针对性，减少盲目效仿;注重不同类型政策结合，构建合理政策工具箱;搭建政策交流平台，完善激励机制;以治理目标为依据，深化改革，注重部门协同与多元主体参与，推动政策有效落实。

  综上所述，2001- 2024年我国会展政策在“破” 与 “立” 中不断发展，通过行政审批政策改革释放市场活力，构建完善产业政策体系，以多种扩散类型和逻辑推动会展业规模与质量提升。在当前复杂多变的经济形势下，持续优化会展政策，将为会展行业在未来的发展中提供更强有力的支撑，助力其实现更高质量的发展，在经济发展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。